你看,天亮了

🍊挺糊的,但我怪喜欢。 



















“你看,天亮了。” 



<1> 

杨九郎很久很久没有仔细看过自己的房间,他恨自己的懦弱和无能为力。 



知道张云雷喜欢自己是什么时候呢,那知道自己喜欢张云雷又是什么时候呢?来不及细想这些个问题,胃部的抽疼一下子侵袭大脑,杨九郎把自己蜷起来,缩在被子里。意识消亡前,被子被掀开,一个人把他拉进怀里,那个怀抱太温暖,又太久远,杨九郎几乎要忘了自己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拥抱,他把头费力的放进那人的颈窝,鼻尖下头是丝丝缕缕萦绕的葡萄柚。 



是那只小狐狸。 



<2> 

“不要命了?胃出血这么好玩儿的?”孟鹤堂站在床边数落他,嘴里头一刻也没停闲,杨九郎没听,目光穿过他落在病房的大落地窗前,张云雷在那儿。刚刚在。 



“孟哥,孟哥,”杨九郎抓住孟鹤堂的衣袖,眼尾带着红,脸色惨白,“磊磊呢,孟哥,磊磊呢。你叫我见见他,求你,我就想见见他。”右手背上是点滴的针头,不该动。杨九郎没管回血的输液管,手下攥着衣服越来越紧,“我知道他还生我的气,我知道错了,孟哥,”孟鹤堂呆了很久,他仔细去看眼前的毛栗子,脑袋上的毛乱糟糟的,没打理,没人督促他打理,原先刮的泛青的头皮也附了一层黑色的绒毛。人是轻减了,瘦的不少,“我就想见见他,我刚刚还看见了,他刚刚就在窗户前面孟哥,我求求你,别把他藏起来。” 



“杨九郎你烧糊涂了吧!”孟鹤堂瞪大了眼睛往后看,周九良把人整个儿护在怀里头,“磊磊已经……我知道你想他……我也想。”小孟仙儿还是红了眼眶,周九良牵了他手安慰着。 



“九郎哥你,好好休息…我带孟哥去吃点饭。别多想。好好休息。” 



<3> 

杨九郎确定他看见了张云雷,鼻尖下葡萄柚的甜香没散,张云雷就坐在病房里头陪护的床上。他今儿没穿大褂,是白T+牛仔裤,走之前的装束。 



“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张云雷下巴点了点床头柜,上面有一兜药,“开的药我也给你拿回来了,行李什么的都好了,你去换个衣服。咱们回家。”他说,咱们回家。 



阳光有点刺眼,张云雷撑着伞,杨九郎就只当他是觉得阳光刺眼。“别走了,求求你,别走了。”被人攥着衣袖,张云雷扭头看,杨九郎像个孩子一样,嘴唇还泛着。俩人儿站在隔离带的缺口处,身前身后是飞驰的车,多一步少一步,都要命。要命。 



“杨九郎,”张云雷站在路上,他身后的隔离栏,左右的车对着奔过去,杨九郎看不清,只觉得有无数的车自他身后向张云雷又有无数的车从张云雷身后飞向自己,不真实,可心上的人就在眼前,“回家了,咱们回家了。” 



<4> 

杨九郎太累,病痛,还有心伤,他不得不把自己扔在梦里头过,可他做了个梦,他知道,那是自己一辈子的魇。 



梦里头的张云雷还是那样,大褂,折扇,俨然一副仙人模样,只有杨九郎知道他那点子腌脏心思,是他的,也是自己的。 



没人知道杨九郎喜欢张云雷,可所有人都知道张云雷喜欢杨九郎,爱意是藏不住的,对于一个未到而立的青年人来说。不管是台上的那些个隐晦的,毫不吝啬的爱意,还是台下不同于别人的殊荣,送给杨九郎,都足以让这位北京小爷把全部心意放在名叫张云雷的这个篮子里。可他偏不。 



不是他不想。是他根本要不得。 



张云雷给的东西太过于繁华,就像是兔子和狼的区别,皇亲国戚,杨九郎要不起,也不敢要。那只兔子,还是忘了,狼,是喜欢吃肉的。 



他本以为,本以为自己只要拎得清楚所谓台上台下,就可以规避一切能够接受爱的途径,但他错了,错的彻底。没人替他挽回损失,那个晚上,杨九郎永远失去了一条路,一条清清楚楚的通向爱的路。 



没人替他挽回一切损失,包括他自己。 



<5> 

到家的时候不过晚上6点,杨九郎睡了很久,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微微发了点亮,还好,张云雷还在身边。他急急的把人搂进怀里去,冰凉的,是杨九郎想象到的温度。“你真不想我走?”怀里的小狐狸笑的温柔,杨九郎点点头,“你说话,你真想好了?不要粉丝不要前途?就要一个我?”张云雷从他怀里挣出来转而到面前跪好,被子陷进去一块儿,就一点点,仿佛这个人没有体重一样。不真实。 



“想好了,”杨九郎盯着他的眼,直勾勾的,一点儿也不想错开,“就要一个你。” 



张云雷笑了,低头伸手去牵杨九郎,可躯体穿过衣料的时候还是愣了,杨九郎还盯着他,没注意手上的动作。“九郎,翔子,”张云雷笑了好久,哭腔出来的时候没有液体应声滴落,啊,他忘了,魂魄,是没有泪的,“我想吃火锅,辣的。” 



“我明天就带你去。去你喜欢的那家。” 



“我想吃街角他家的冰激凌,你说过要带我去吃的。” 



“明天,不行,天再亮亮,再亮亮,等他们开了张,我立刻带你去。” 



“我想吃炸糕......” 



“好......” 



“我想吃......” 



“好,你说什么都好,我都依着你。求你别走了。” 



他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把目光来来回回的留恋在杨九郎脸上,最后挪出窗外窗外,“杨九郎,”张云雷伸出一只手指着外头,“你看,天亮了。 



<6> 

那不是梦,杨九郎看着张云雷渐渐透明的身子说不出话,他腿是软的,浑身冰凉,之后一颗心脏,鲜红的,还在无休止的跳动。就像被自己藏起来的爱意一样,一点一点的搏动着,想要冲破了胸腔,往世界里头跳。他终于开始直面那个夜晚。 



他们难得回了小园子演出,满坑满谷,张云雷笑的像个狐狸,他没把着幕帘儿往外头看,他信他的姑娘们一定会来捧场。6个活,一个8队,张云雷那天庆功宴上面闹的高兴,回家路上拽着杨九郎在汽车后座送了一个吻,带着酒气的吻。可是接收者,拒绝接收。 



他那天没穿大褂,白T和牛仔裤,一贯的装束。车子驶过大桥,路灯又重新点燃了车内,张云雷叫住了开车的师弟,下车走了。杨九郎没说话,师弟的车又往前开。 



只是他从始至终没想到的,是再见面。张云雷换了件衣服,红的,比那件枣红的大褂还艳,他穿上好看,只是躺在车子底下,脸色白的不像话。杨九郎拼了命的给他擦脸,他记得清楚,张云雷爱干净,又好面子,脸上不能有东西粘在上头。可是怎么,怎么擦不干净呢。 



杨九郎没哭,他想了好多,地上脏,又太凉,张云雷受不了,可他没动,只是执着的给自己搭档擦着脸,胳膊,还有一切他能碰到的,裸露的皮肤。张云雷没换衣服,那件白色的体恤全给血染了色。红的,太艳,不适合他。杨九郎想。一直到救护车来,医护人员把他拽离了现场。挪车,白大褂没费力气就撑开了眼睑,瞳孔放大,没得救。 



盖上白布拉走的时候杨九郎终于像个活人一样有了反应,可他只记得自己被赶来的孟鹤堂一拳打翻了,他本来腿就软,全身没力气。他躺在地上,身边是混混沌沌一滩血,看不清,脑子是混的,可还清清楚楚记得张云雷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在叫他。他说, 



“翔子,别哭。” 



<7> 

“翔子,”张云雷喜欢笑,可杨九郎好久没见过他像现在一样开怀的笑过,“我没怪过你,从来都没,”杨九郎盯着他,张云雷从床上下来,脚踝往上甚至到胯骨已经透明了,隐隐约约能看到牛仔裤的蓝,他俯身在杨九郎嘴上落了个吻,一个不存在的吻,完成了那个夜晚被拒绝签收的任务。杨九郎只觉得有阵风从脸前飘过了,他没伸手推,张云雷的身体还在网上透明,“翔子,好好活着。别想我。”杨九郎摇头,他用力的摇头,张云雷还是笑,床上的人透过那副躯体看见了窗户,玻璃的,外头是奶蓝色的天,和他穿的牛仔裤颜色不一样,要浅的多,杨九郎死盯着张云雷的脸,“翔子,别哭。” 



<8> 

孟鹤堂进屋的时候客厅里头没人,杨九郎仍然坐在床上对着那扇窗流泪,窗子外头,是天,湛蓝的天。他永远记得那个吻,像风一样的冰凉,是张云雷。他也永远记得那个人的最后一句话。张云雷在他唇上落下了那个久违的,被自己丢掉的吻,笑着说。 



“翔子你看,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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